
大自然的堡垒 — 抵御风暴的关键
马来西亚最弱势的社区都居住在岛屿和大陆海岸上。他们遭受的风暴潮影响正逐年加剧。而马来西亚海岸有4800公里之长。政府预测气候变化可能会“影响近250万人口,涉及全国土地面积的16%, 即50,000平方公里。” ( 国家水利研究所NAHRIM – 2017)
由于地球暖化,风暴潮将变得更加强烈(下拉以了解更多)。马来西亚最新提交给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2021年)的国家气候行动报告里提到,风暴潮与海平面上升是沿海地区面临最主要的威胁。
当风暴引起特定区域的海平面暂时上升,就会形成风暴潮。Climate Signals气候科学中心表示,气候危机导致的海平面上升也会让风暴潮加剧。更重要的是,随着地球暖化,热带地区的风暴潮愈发猛烈,将海浪进一步推向内陆,使水灾情况恶化。马来西亚的海平面预计到了2100年会上升0.28至0.74米(NAHRIM-2017)。
随着水灾、海岸侵蚀和土地永久淹没发生的次数不断上升以及规模不断扩大,马来西亚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不只损失了数十亿令吉,居民还流离失所,生计中断,甚至不幸失去性命。
然而,马来西亚早已拥有一个高效抵御海洋暖化影响的天然堡垒 — 红树林。其气根与分布密度可以在风暴潮来袭时减缓水流,破开水面快速移动的浪潮。
事实上,马来西亚是世界上红树林覆盖面积第六大的国家。63万公顷的红树林,约60%位于沙巴州,且几乎都是森林保护区。
奥拉克表示:“只要红树林获得保护,保持完整,就能成为对抗风暴潮的防线。”
抵御风暴潮的第一道防线其实并不是红树林。在更遥远的海域里,有着另一个发挥相同作用的海洋生态系统 — 珊瑚礁。
“(珊瑚礁)也能削弱海浪能量。但我想强调的是,只有健康的珊瑚礁才能做得到这点。如果珊瑚礁受损,只会成为大量随波逐流的碎石,无法消散波浪的能量。”
马来西亚的珊瑚礁其实面临严重威胁,尤其是海洋变暖,已开始使珊瑚白化,并且有可能摧毁整个珊瑚礁。
尽管如此,科学家们依然致力寻求解决方案(见图片报道)。
另一个能缓解气候影响冲击的沿海生态系统便是海草草地。珊瑚生态学家阿芬迪(Affendi Yang Amri)解释,海草草地生长在珊瑚礁和红树林之间,这三个生态系统能共同有效地对抗风暴潮。
当风把激烈的海浪推向海岸,撞上珊瑚礁时,大部分的能量就已被吸收。再撞上海草时,海草叶子会消散掉更多的能量。最后,微弱海浪所剩余的能量会被岸边的红树林根系吸收。
阿芬迪总结说:“海岸前方有这三个生态系统就很安全,不会有土地侵蚀和风暴潮的问题。”
理论上,即使海平面上升,这些生态系统依然可以继续保护海岸。它们通过堆积的方式“建造”土地以维持理想的生长条件。珊瑚礁会随着海平面上升而往上生长,海草和红树林的根系则会截住沉积物并向内陆迁移。
然而,阿芬迪认为目前海平面上升得太快,许多发展商也经常开发红树林后方的土地,就没有给红树林留下扩展的空间。
“自然为本解决方案”(Nature Based Solutions,简称NbS)是保护、管理和恢复生态系统的关键词。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定义,这样的行动有利于社会和大自然。
马来西亚沿海地区的NbS指的是保护珊瑚礁、红树林和海草草地的行动。2020年的一份重要报告为沿海NbS领域提供了宝贵的基线数据,是14位NbS各领域专家首次共同整理、分类和评估得出的资料。
他们鉴定了229项行动,包括在砂拉越使用礁球(reef balls)、在沙巴移植海草苗、在槟城重植红树林以及与当地社区共同管理刁曼岛海洋公园。
尽管如此,哪些海岸若同时拥有两个以上的生态系统,应当集体受到保护、管理和修复。
一项关键研究指出,只想利用单一生态系统来保护海岸的话,它最终只会沦为人造海岸的替代品,如此一来也“无法让海洋中各类的生态系统充分发挥它们的潜力”。
(点击下拉标题以了解马来西亚的生态系统项目(也称“自然为本解决方案”)。点击地图以放大查看。)
海洋生物学家兼政策制定者谢丽尔(Cheryl Rita Kaur)表示,每个生态系统的管理政策往往与其他生态系统脱节。
“海洋公园已获宪报公布保护珊瑚礁……红树林也有相应的政策,那些保护区也获得了政府的宪报公布。但海草在马来西亚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它们不拥有受保护地位。另外,我们的政策与执行方面也存有巨大差距。”
“与10年、20年前相比,现在没有多少海草了,主要也是因为沿海地区被开发。”

尽管如此,谢丽尔说,红树林和海草最近引人瞩目,多亏了政府和企业对碳补偿(carbon offsetting)的兴趣激增,因为这些生态系统在吸收和储存碳的能力极强。
谢丽尔也说,海岸栖息地比陆地森林更能捕集和储存碳。从政策上说,马来西亚无条件承诺将于2030年减少45% 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后 ,所谓的蓝碳机制(blue carbon mechanism)从2021年就开始变得流行。
碳交易(carbon trading)的兴起,外加去年马来西亚碳交易所的启动,进一步激发了人们的兴趣。
也是马来西亚海事研究所一员的谢丽尔说道,蓝碳这个机制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它具有成本效益。
需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将树木和海草留在原地,让它们自己发挥碳截存的能力。
“碳服务的使用还能为保育项目吸引私人投资。”
与此同时,她也提醒人们注意知识、数据、政策和管理方面的差距。
阿芬迪更是直言不讳:“我们还没有为蓝碳作好准备。基本数据和科学研究还不够。” 他说,企业要求通过购买修复红树林和海草产生的碳信用额(carbon credit)来抵消他们的碳排放量,而保育人士已快被这些要求淹没。
“但我们不知道马来西亚的红树林和海草的碳截存率。 我们甚至连海草的覆盖面积都不知道。”其实Macaranga也发现,马来西亚半岛的官方红树林覆盖率可能也不准确。
虽然企业对蓝碳的兴趣可促进沿海地区生态的保护行动,但如果珊瑚礁、海草和红树林的管理进一步被分隔开来,就会适得其反。
阿芬迪对此十分警惕。当重心转移到蓝碳,会影响珊瑚礁的保育工作,再反过来影响蓝碳生态系统。
“珊瑚和蓝碳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它们不固碳……但如果你无视这个保护蓝碳生态系统的海洋生物系统,那也真的说不过去。你需要把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
本篇报道是Macaranga的#SeaWorld(海洋世界)系列的一部分。此系列获得法国驻吉隆坡大使馆的支持。
相关故事:紧急寻找马来西亚的超级珊瑚
Chee S.Y., et al. (2021). Enhancing Uptake of Nature-Based Solutions for Informing Coast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Policy and Planning: A Malaysia Case Study. Frontiers in Ecology and Evolution Vol. 9.
Ferrario, F., et al. (2014). The effectiveness of coral reefs for coastal hazard risk reduction and adaptation. Nature Communications 5, 3794.
Guannel G., et al. (2016) The Power of Three: Coral Reefs, Seagrasses and Mangroves Protect Coastal Regions and Increase Their Resilience. PLoS ONE 11(7): e0158094.
Masselink, G., et al. (2020). Coral reef islands can accrete vertically in response to sea level rise. Science Advances Vol. 6 (24).
Ministry of Natural Resources, Environment and Climate Change. Malaysia’s Fourth Biennial Update Report submitted to the 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 2022.
National Hydraulic Research Institute of Malaysia (NAHRIM). Impact of Climate Change – Sea Level Rise Projections for Malaysia. 2019.
PLANMalaysia. National Coastal Zone Physical Plan (NCZPP) 2.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