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为森林放弃新房子

为反对伐木而架设路障长达16个月后，彭亨州的一群原住民将他们的斗争带上了法庭。甘榜美绍（Kampung Mesau）村民刚刚向彭亨州政府和发展商发出传票，指控他们侵犯了原住民的习俗权利。第3篇，完结篇。

此中文版翻译自发布于2022年10月19日的英文原文。发布后或有的发展并没有更新在此报道中。

翻译：万绮珊

米饭在拉尼（Rani Jilal）身后的一个布满烟灰的锅里煮着。这名72岁的老人坐在他的小屋里光秃秃的地面上。他是甘榜美绍的特莫克（Temoq）原住民的元老，他们的村子坐落在彭亨珍尼-百乐(Chini-Bera)森林中。

在拉尼身后，沸腾的米饭从锅里溢出，落入柴火中。他没有理会那股咝咝声。他正在述说者他是怎么担心他的亲人会被赶出这一片他们声称拥有习俗权利的土地。他目睹了发展商是如何迅速地撕裂他们的世界。

（图说：彭亨州甘榜美绍村民筑起路障，以保护他们的森林免遭伐木工人的破坏。经过16个月的封锁后，他们决定将斗争带到高等法院。| 图片来自刘耀华）

2019年12月，彭亨州政府将拉尼村落周围及周边土地，以99年的租约交给了种植园公司YP Olio Sdn Bhd。两年内，伐木工人砍伐了近2,600公顷的森林，并摧毁了一些属于甘榜美绍和附近甘榜柏灵桂（Kampung Berengoi）的果园和坟墓。

为了阻止伐木工人，甘榜美绍村民于2021年6月在主要伐木道路上架起一个木制的路障。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驻守在路障周围。

村民们坚持立场，拒绝任何的赔偿，而直到上周末（10月14日），伐木工人也并没有再来。不过，双方的对立正在升温。

环境局在9月21日批准了YP Olio公司的项目，将该地块清除并变成油棕园。该地点占据了原住民声称持有的习俗地的83%。

之后，在9月27日，拉尼和他的亲属向吉隆坡高庭提交了一份诉状。他们向YP Olio、彭亨州政府、原住民发展局 (JAKOA) 和其他几个政府机构发出传票。

他们指控这些答辩方侵犯了原住民的习俗权利，没有保护原住民的利益。

无论是在路障或法庭上，原住民和YP Olio之间的对峙似乎一触即发。

一场会议，多种说法

2020年底，拉尼、他的儿子奥玛（Omar Rani）和村民玛洛夫（Maarof Abdullah）在甘榜柏灵桂与YP Olio代表和原住民发展局官员会面。他们坐在一圈稀疏的树丛中，树丛之外是一片荒芜的景色。村民们一个字也看不懂，却被出示数封信函。

会议前，YP Olio经已获得州政府批准他们的8,498公顷油棕园项目。该公司于 2019年12月登记了土地所有权，但当时该地仍是森林保护区的一部分。

而政府是在2020年11月才将该地从森林保护区中撤除。不过，那里的森林在几个月前就被伐掉了，环境影响评估报告宣称此举是在“私人土地”动工。

村民们对这项目侵犯了他们的习俗权利感到不满。 2017年6月——政府批准该项目的前一个月——甘榜柏灵桂和甘榜美绍标示出4,223公顷的习俗地。

然而，州政府并未承认他们的主张。

彭亨州务大臣和州行政议员办公室没有回应Macaranga的问题。

因此，在2018年至2020年间，村民们以行动抗议伐木。他们向警方报了两次案，致函给原住民发展局和其他机构，并于2019年架设起路障，但几天后伐木工人就将其拆除。

尽管有这些先前的冲突，但在甘榜柏灵桂的会议结果是3名原住民签署了一份同意书。信中说，这些原住民同意YP Olio发展这块土地，而每人可从该公司获得一所房子。另有五名村民也在几天前也签署了一份相同的信件。

据称受到误导

但此后，8名签名者中有4人否认支持YP Olio的项目。

奥玛说：“我们不了解种植园的事，他们只说会提供帮助、房子、太阳能。”他补充说，当Macaranga在2021年采访他时，他第一次得知他们的签名被当成同意砍伐森林。“起初，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同意了。在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们就不同意了。”

不过，与会的最高级别原住民发展局官员苏安迪（Mohamad Nor Suandi bin Rahmat）驳斥了奥玛的指控。相反，苏安迪告诉Macaranga，他和YP Olio的代表向奥玛和村民解释了一切。

他记得他告诉村民，“只有在他们理解并同意这个项目的情况下才能签字。”

YP Olio没有回应Macaranga的问题。

2021年6月，奥玛向警方报案，指控被YP Olio误导。一个月后，YP Olio 的一名经理代表该公司向警方报案，反驳了奥玛的指控。该经理声称，一些村民在签署同意书后改变了主意。

虽然双方都坚持自己的说法，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谁说了什么。会议并没有人录影或录音。双方就连对Macaranga回述会议日期时都有出入，更不用说细节了。

农场胜于森林

无论如何，确实有一些村民理解并同意他们签署的内容。20岁的布彦卢卡（Buyan Luka）就是其中一人。布彦说YP Olio和原住民发展局已经向他和他的父亲解释了这个项目，而他们同意了。他准备不再依赖森林生活，转向投入农业。

他说：“我不想和别人吵架。这里有很多人都在为土地争吵。”他说他还与YP Olio签署了另一份协议，即接受他未来的房子后方的1.2公顷的橡胶树。他相信原住民发展局会向他报备有关赔偿的情况。

但是，布彦过去从这片森林采集树脂来出售，他不会因为失去这片森林而感到遗憾吗？他回答道：“我们为什么要继续伤心？（森林）都消失了。如果他们想开发种植园，就给他们吧。我们的斗争是徒劳的。”

在布彦接受访问的时候，他的哥哥阿里普（Arip）就在几尺外听着。阿里普时隔5年才回到村里。他不在YP Olio赔偿的名单上。与他的家人不同，阿里普对YP Olio和他所“热爱”的森林遭到破坏感到愤怒。

阿里普告诉Macaranga：“如果全部被推倒，只剩下油棕，情况就会很不同。”

“森林还在，我会更快乐。我可以在那里找到食物并猎杀猴子。如果是油棕园，如果他们把我们赶走，我们可以去哪里？”

他认为他的家人“被 YP Olio欺骗了”。

更多援助？不了，谢谢。

2021年7月，在奥玛报警一个月后，YP Olio提议为原住民提供更多赔偿和援助。该公司致函给原住民发展局道，“在考虑村民的长远利益后”，它将为8名签署人，每人增加700令吉的每月津贴，为期20年。

此外，该公司还提出通过提供奖学金、交通、文具和领养当地的幼儿园，来支持原住民儿童的教育。不过，布彦的橡胶园没有被提及。

直到被Macaranga告知，没有一个村民说他们知道YP Olio的新提议。尽管如此，奥玛和拉尼仍然不为所动。

奥玛在路障处与家人共进午餐时说道：“绝对不同意，不管是津贴（还是）房子。我宁愿自己工作。即使我的生活很艰难，那也是我的。”

奥玛的妻子说，即使是YP Olio提议为他们的4个孩子支付教育费用，也“绝对不是好事”。奥玛的亲戚阿米娜（Aminah Tan）就解释了为何奥玛一家如此不信任YP Olio：在种植园主砍伐那里的森林后，他们的长辈就被“赶出”了祖传的土地。

奥玛补充道：“那是我们原来的村庄，我们受过一次教训，已经学乖了。”

欢迎真诚的发展商

原住民发展局官员苏安迪告诉Macaranga，他理解奥玛的担忧。 “如果有人进入我的土地，我也会担心。”但他为YP Olio作保：“该公司会要求原住民发展局见证，而且他们的承诺都是白纸黑字的。”

此外，苏安迪承认，原住民发展局缺乏资源来发展像甘榜美绍和甘榜柏灵桂这样的小型原住民村庄。因此，原住民发展局欢迎发展商为促进这些村子的经济做出“真诚的努力”。

打破僵局

一段时间以来，原住民和YP Olio似乎陷入了一场阿米娜形容为拉锯战的局面。为了满足双方的需求，苏安迪建议YP Olio在该地块边缘建造新房子，这样原住民就可以自由进入地块外的森林。

但这不是拉尼、奥玛或阿里普所期望的生活。他们说他们想要的是一片可以像他们的祖先那样自由使用，属于自己的森林。他们希望继续依靠森林和河流获取肉类、鱼类、树脂、龙脑香油和药物。

他们也想政府承认并立法保护习俗地上的一切。他们在对YP Olio和彭亨州政府的法庭传票中，正是要求这一点。

在法庭审理过程中，甘榜美绍村民面临着新的考验。上周五（10月14日），有陌生人开着一辆白色的车来找奥玛和拉尼。他们在森林外一个较大的原住民村庄逗留，但尚未到达甘榜美绍。

Macaranga从村民那里得知，这些陌生人是来自柔佛州的伐木工人。

[编辑: 黄秀玲]

第一篇：为卖不出去的油棕砍伐森林

第二篇：承诺保育老虎，却在彭亨破坏栖息地

Macaranga